她无力地抬起手臂挡住双眼,紧紧地等待着死亡的倒来。
黑夜吞噬所有理智。
她大脑一片空白,不知道该去想什么,也什么都想不出来。
就在周窈已经快要自我放弃时。
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。
哐的一声,她背后靠着的门板被骤然踹响,意识到什么的周窈双眼蹭地亮起,她挣扎着爬起来,往旁边挪了挪。
后背刚贴到墙壁。
门就被从外面推开。
明亮阳光瞬间照亮满堂,习惯了黑暗的周窈不适应地挡了下眼,睫毛轻颤,还没回过神来,身体倏地被拖了过去,坠入温暖又宽厚的怀抱。
是秦宴时。
一定是他,他的气味,他的温度,甚至连他心跳的节奏都那般熟悉。
周窈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。
她死死地攥着秦宴时的衣领,咬着唇,她心跳得很快,死里逃生的庆幸,她还活着的这个事实都让她激动到无法自己。
秦宴时双眸沉郁,他冷冷地看着前方,手下的动作却很温柔,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周窈的后背。
没有安慰,没有任何言语。
只是简简单单的陪伴。
直到怀中人渐渐平静下来,他才关切地问,“有受伤吗?”
周窈摇头,挣出他的怀抱,声音沙哑干涩,“水,水……”
已经数不清她有多久没喝过水。
只知道嗓子眼燥热得直冒火,宛若身处太阳高照的沙漠,独自一人呆了三天三夜,她难受地捏了捏喉咙。
秦宴时眼底的心疼浓郁到快要涌出来。
他朝后伸手。
很快有人递了瓶没开封的矿泉水过来,秦宴时细心地打开后才递给周窈,救命的水就在眼前,周窈却一点力气都没有。
她艰难地妄图抬起手,挣扎半天,连一厘米的移动都没能做到。
骤然,秦宴时眉头紧蹙。
他抿着薄唇,宽厚的,带着茧的大手轻柔地扶住周窈后脖颈,动作很慢地将瓶口送到她嘴边。
渴极了的人遇到水时,没有任何理智可言。
周窈就像是未曾开化的野兽,她饥渴难耐地妄图一口就能把一瓶水喝完,然而,喝得实在太急,呛得咳嗽个不停。
饶是如此,她也不愿停下。
最终还是秦宴时强制地将她推开,等人缓了会儿才继续喂,在某些重要的事情上,秦宴时一向很有原则。
哪怕周窈泪眼汪汪,可怜巴巴地看着他,也毫不动摇。
驯服总在不经意。
慢慢的,周窈也习惯了这个节奏,喝两口缓一会儿,喝两口缓一会儿,直到整个人都像是活过来了,不再那么急切地渴望水源时,秦宴时才将水瓶交给她。
清了清嗓子。
周窈可算是想起来问了,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她声音依旧难听得厉害,像刚褪毛的鸭子。
当意识到这种声音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时候,周窈立即抿禁了双唇,她捂着嘴,难堪地抬头,朝秦宴时看去。
秦宴时倒是满不在乎。
他甚至揉了揉周窈的头顶说,“很可爱。”
这是溺爱。
绝对的溺爱。
周窈眼睫高频率地颤动,她甚至想象不出来这种公鸭嗓有什么值得夸奖的地方。
不知怎么的。
那股闷热又涌了上来,她不自在地扯了扯衣领,“所以,你怎么在这儿?”
秦宴时,“……”
他沉默着没有回答。
主要是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此时此刻,无论是说出他attendre的身份,还是暴露他一直都有派人监视的事实,这两种都不是好的选择。
他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了声,自然地转移话题,“我们先出去,马上要开船了。”
“开船?”
果不其然。
周窈还真被带跑了,她怔愣地眨眼,“什么船?”
见她这般迟钝。
秦宴时有些意外,“没感觉到吗?你一直都在船上。”
周窈整个人都傻了。
“不可能!我是在赌场被逮到的,他们把我关进来的时候,都没出赌场大门,这段时间我连只苍蝇都没见到,更不可能有人转移我。”
周窈很坚定,也无比确信,关着她的那个小黑屋子跟现在这个一模一样,四面都是墙,空荡荡的,任何摆设都没有。
她指着房门下面的缝隙说,“这个高度也没变,你看,这还有我留下来的痕迹。”
像是找到什么证据。
周窈激动地指着靠近房门下方的那个指痕。
原本表情还算平静的秦宴时,当看到那个痕迹时,脸色骤变,他目光沉甸甸的,犹如狂风暴雨来临前的乌云遍布。
他紧攥了下双手。
本不想唐突,不想吓到周窈的。
可他还是没忍住,一把将人拽了过来,紧紧地抱进怀里,那力道之大,恨不得将她揉碎了融进骨血中。
他一遍又一遍地说,“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
是他来晚了。
是他太没用。
在周窈失踪的第一时间,秦宴时就收到了消息,他乘坐私人飞机,连夜赶到,可冲到赌场的时候,人去楼空。
别说周窈了,就连温琼林都失去了下落。
据调查。
原来,这段时间,温琼林大概是被繁华迷乱了眼,又或者是在内地压抑得太狠,刚回到湾城,就跑去找乐子。
酒精上了头,理智全无,随手拉了个女生就给睡了。
也是巧,那个女生刚好是温家二少那位爱人同父异母的妹妹,温家势力不俗,可谓是众人皆知的一家独大。
可实际上。
湾城自建立以来,就深藏着个隐形大家族。
政商两界都有他们的人不说,科研界,体育界,各种领域基本上都略有涉足,不过,那个大家族上上下下都信奉低调行事,从不公开拿家族说事。
因此,外界的人很少知道。
但到底底蕴摆在那里,想拿捏个连无所事事的二世祖不过轻而易举,二少爱人出手,温家自然不敢阻拦。
温琼林贪生怕死,只能匆匆忙忙地连夜跑路。
而周窈就那么倒霉,直愣愣地撞了上去,温琼林估计还是想要卷土重来,这次逃命,只带了人手,还没来得及收回资产。
听到这事。
周窈就很委屈,她无辜地说,“那我岂不是白遭罪了。”
秦宴时蹙眉,“你太冲动。”